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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几个小时，新的一年就要来啦！虽说今年的跨年还是以留守原地最佳，但奈何这想要出去玩的心，它生生不息、总让人挂肚牵肠……
不仅是我们，古人每逢新春也会有前往市集、共襄新年盛景的执念。今年跨年，国历君为大家搭建了一个“不夜城”元宇宙，一起来场跨年“云打卡”。
洛阳应天门夜景。摄影/娄大条，来源/图虫创意
古都一梦
提起不夜城，很多人会条件反射似的想到大唐长安，想起盛极一时的盛唐气象，想起游人如织的街头，灯火影影绰绰，远方的歌舞声轰然响起，你也缓缓入梦来……
来源/电影《妖猫传》片段
公元年，北周灭北齐，统一了中国北方。年，杨坚迫北周静帝下诏禅位，建立隋朝。此后，隋文帝击灭后梁与陈朝，于公元年结束了自西晋以来三百多年的分裂局面，重新恢复南北大一统，气象一新的隋唐时代由此而始。
隋朝国祚虽短，却修筑了三座划时代的大型都城——建于开皇二年（公元年）关中平原中部、汉长安城东南的大兴城；建于大业元年（年）洛阳盆地西部、汉魏洛阳故城西侧的东都城；建于大业元年至大业六年之间在长江北岸的江都城。
浩瀚的建筑催生博大的气象，文人的想象也由此择城郭而居之。隋唐这一番开凿伟业，将长安的外城墙打造为目前所知我国历史上第一座边界完全方正规整的都城城圈。
隋大兴平面复原图。来源/刘庆柱：《中国古代都城考古发现与研究（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年，第页
李渊代隋立唐以后，沿用旧都，将大兴改称长安。除了名称的变化，唐初对这座都城的改造并不多。随着李唐政权的稳固、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唐长安城的局部有所改建，如玄宗时期在外城东侧修筑一道夹城，以便皇帝无须穿越城区就能畅行于大明宫、兴庆宫与曲江芙蓉苑之间。
唐长安平面复原图。来源/刘庆柱：《中国古代都城考古发现与研究（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年，第页
长安不夜
“跨年云打卡”第一站，即在长安不夜城。
来源/电视剧《长安十二时辰》片段
除一城最北为平民不得入内的皇室禁地外，东、南、西三面，长安都被高高的外墙包围。而在外城的东、西两侧，分别设立有两座集市，隋朝时称“都会市”“利人市”，唐代则索性改名“东市”“西市”。这“一东一西”，如今我们说的“上街买东西”，正由此出也。
影视剧中的白居易逛街。来源/电影《妖猫传》片段
在不夜城里，谁也不必担心迷路。方方正正的隋唐人，愣是把城市修成个中心轴对称图形。隋至唐初，长安城的南北轴线居于城市中央，北段穿过宫城正门承天门和皇城正门朱雀门，遥指都城北面的紫苑和渭河，而南段则一路延伸，将外城分为东西两个行政区。
就连不夜城里的“网红打卡地”——小雁塔和大雁塔，也分别位于唐初都城主要轴线之明德门大道一线、盛唐以后主要轴线之丹凤门大道一线上的制高点。
西安大雁塔夜景。摄影/漠河浮沙_Fanto，来源/图虫创意
购物礼佛统统事毕，不夜城里还有面向公众开放的风景园林——曲江池、乐游原。曲江池原本位于长安外城墙东南隅，隋文帝为其易名“芙蓉”，早年修建时，由于此地地势较高不便建造为常人居住的街坊小巷，遂开凿为园林，向市民开放。曲江池内部水道萦回，花木繁盛，是最受文人雅客青睐之地。
曲江池。摄影/zuoluo，来源/图虫创意
而长安城升平坊内的乐游原，亦为都城地势最高之处，太平公主还曾在此建立亭台，据说在原上望长安城，往往能立时了如指掌。
据《长安志》记载：“在陕西长安南八里，其地居京城最高处，汉唐时每当三月三日九月九日，京城士女咸就此袚禊（音fúxì，意指求神拜佛）。”
唐代诗人李商隐的名作《乐游原》，更将此登高望远的闲适抒发到极致：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说起来，比起到处游玩的喧闹，将静赏落日余晖作为跨年时赠予自己的厚礼，亦不失为一种自在。
长安城的黄昏。来源/电影《妖猫传》片段
晨钟报新
接下来，我们去另一座文化古城——洛阳打打卡。
隋仁寿四年（公元年），为加强与关东和南方的联系，隋炀帝下诏弃用洛阳旧城，在汉魏洛阳城以西约十公里建新城东都。营建洛邑后，皇帝一度“无心京师”，可见洛阳对隋炀帝的吸引力之大。
帝皇的偏好使得洛阳一跃成为隋唐时代除首都长安之外最繁华的城市，后来武则天、唐玄宗都曾久居东都，这使得洛阳成为这两阶段事实上的国家中枢。
今人还原的洛阳盛景。来源/河南共青团bilibili截图
比起“重关四塞，水陆艰难”的西京长安，洛阳有着更好的交通和区位条件。地处洛阳盆地中部的隋唐洛阳，北依邙山，南对龙门，西北高而东南低，周边水系发达，东有塞水，西有涧水，南有伊水，洛水自西向东穿城而过，将其分为南、北两区。
同时依循自然河流“巧夺天工”地排布，洛水之北，主要安置皇城、宫城、禁苑；洛水之南，则是大部分居民区与商业区。
此外，洛阳也建有封闭的商市、民坊，不计其数的道观寺庙和生机盎然的池苑园林，城外四面也修建了用以祭拜不同类型的坛与丘。与长安相比，洛阳的城市布局不再拘泥于对称、规整等几何要求，而是因地制宜，考虑不同功能区的协调与城市生活的便利。
隋唐洛阳城平面复原图。来源/傅熹年：《中国古代建筑史·第二卷·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建筑》，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年，第-/-页
便利而先进的城市构造也影响着历史发展重心的分布，尽管后来改朝换代，洛阳的人文底蕴依旧代代相传。
隋唐时期洛阳城的西门丽景门，作为大运河南北段的交汇所在，常常“货品如山积”，“为天下舟船所集，常万余艘，填满河洛。商银贸易，车马填塞”。而丽景门内一侧则是朝廷诸多中央机关的办公场所，还设有内坊、左右春坊等供官员居住；丽景门右侧为大社，是皇帝率领百官和万民祭祀土地神和谷神的地方。而今天的洛阳“丽景门”，也会在新年举行“迎新年零点钟声”活动，人们亲自敲响象征新年昌盛吉祥的钟，也不失为一种历史意蕴的延续。
今天丽景门夜景。摄影/王运江，来源/图虫创意
历代以来，丽景门屡经毁败，又被屡次修复。据《河洛民风》记载，丽景门长期以来是祭祀神明，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地。今天矗立在洛阳老城区的丽景门原址为建于金代年的丽京门，与隋唐时期的丽景门所处位置并不相同。不过话虽如此，从古至今，期待辞旧迎新之际能开启新年的好运，而所爱之人也能顺利平安的心愿从未改变。
谁又能说，站在今天的丽景门望去，望不到从历史写到如今的繁荣中华？
丽景门内的老街。摄影/秋影随风。来源/图虫创意
跨过了新年，更新的只是日历，不变地依然是坚守多年不变的初心。
庙宇祈荣
要是打卡的劲头还能再接再厉，我们不妨去古城汴梁绕上两圈。
汴州作为北方重要州城，寺院众多，佛事频繁，善男信女们顶礼摹拜于香烟缭绕的佛教氛围之中，祈盼佛祖赐给他们无边的幸福和安宁。而城中众多的佛教寺院里，最著名的当数大相国寺。
河南开封大相国寺。摄影/粒子多多，来源/图虫创意
相国寺位于汴州城内的汴水北岸，其历史源远流长，相传，相国寺所在地曾是魏大梁时期魏公子信陵君的故宅，宅前原有一亭名“信陵亭”。战国以后，经秦汉魏晋各代，至南北朝时，佛教盛行，各处纷纷建立寺院。北齐文宣帝天保六年（公元年）时，曾在此处建一座建国寺，后遭兵火毁坏。唐初这里为歙州司马郑景的宅园，附近还有一个福慧寺经坊。唐睿宗景云二年（年），一位名叫慧云的和尚募购郑景宅园，掘得北齐置寺的古碑，遂改福慧寺为建国寺，并将在神龙二年（年）募铸的高1丈8尺的弥勒佛像安置其中。此前睿宗系以旧封相王即皇帝位，因为感梦，遂于延和元年（年）七月诏改建国寺为大相国寺，之后又御书牌额“大相国寺”，作为他由相王即位的纪念，这便是相国寺的由来。
大相国寺香火繁盛。摄影/西篝，来源/图虫创意
皇帝命名书匾，使得相国寺名声大振。信仰佛教的人们不断地用人力、财力、物力布施捐助，因而唐代相国寺的规模已非常宏阔壮丽，正如唐代书法家李邕所作《大相国寺碑》中描述的那样：
棋布黄金，图拟碧络，云廓八景，雨散四花，国土盛神，塔庙崇丽，此其极也。虽五香紫府，太息芳馨，千灯赤城，永怀照灼，人间天上，物外异乡，固可得而言也。
其殿塔之建筑、寺壁之图画以及佛像菩萨像之铸造雕塑，均足以显示当时劳动人民在工艺美术方面所创造的伟业，代表了当时国内的最高水平。
唐代的相国寺还曾在中日文化交流中起到桥梁作用。贞元二十年，日本僧人空海到我国学习佛法，据传当年他在相国寺寄居。留居中国20年间，空海对中国文化与佛法有了深刻了解。回国后，他在日本佛学中开启东密一派，还用汉字草书的偏旁，参以梵文音符，制成“伊吕波歌”，创造出日文字母——平假名，对日本文化发展有着巨大的促进作用。空海居住多年的相国寺，亦可被视为其启蒙的底蕴摇篮。
影视剧中的空海。来源/电影《妖猫传》截图
千年以来，相国寺兴于唐代，盛于北宋，毁于明末，修复于清初。跨年时前往相国寺祈福，似能继承这穿越千年历史而来的福泽好运。但同时，要尽览相国寺的繁华盛景，可不能只留在唐代。北宋汴梁（唐时汴州）成为都城时，不仅是相国寺，整个汴梁都是值得游历一番的好去处。
北宋开封大相国寺主院平面复原图。来源/徐苹芳：《中国历史考古学论集》，上海古籍出版社年，第页
汴梁在后来又称东京开封府，是五代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和北宋的都城，城址位于今河南开封市区之下。由于地处河谷平坦地带，距黄河南岸不足10公里，继承于唐代汴州的繁华，汴梁在代代改造下，已然具有经济发达，“舟车辐辏，人庶浩繁”的城市格局。
影视剧中的汴梁街道。来源/电视剧《清平乐》片段
北宋汴梁对祭祀礼制的发扬较为独特，主要保留了左祖右社和南郊祭天的坛庙，还效仿唐代中晚期在都城内修建皇室宗庙的做法，将原庙朝献祖宗作为祭祀礼制的重要组成部分。北宋汴京的祖、社位于内城，分居内城南部的东、西两侧，符合左祖右社的传统，但两者之间以及两者与皇宫之间的距离较远。
郊外的礼制建筑主要保留了祭天坛庙及行宫，设于南郊，在外城正门南熏门之外。不同于前朝，北宋皇族借用汉代原庙祭祀的典故，在宣德门前的御道两侧修建了景灵宫的东、西两宫，安放帝后遗容，进行朝拜献祭。另外，宋徽宗推崇道教，在道观寺庙中保存供奉祖先的塑像，致使其杂糅于坛庙祀典，后世学者认为这属乱制之举。
在这样的城市氛围下，相国寺进入全盛。宋时，其周边还一度发展民间交易场所，开封城内有汴河、蔡河、五丈河、金水河，舟楫畅通，交通发达。交通的方便又促进了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
今天的河南开封。摄影/michaeljung，来源/AdobeStock图虫创意
开封不但是政治中心，也是全国重要的工商业城市和消费中心。相国寺位于东京里城的南部，又处在汴河的北岸，是京城最繁华的区域，加上寺院规模宏大，游人众多，自然而然地便形成一个民间交易的场所。从书籍、字画、碑帖、笔墨等文化用品到各种生活之需的大小杂货，乃至药店、食品铺，应有尽有。
据传黄庭坚游相国寺，在书摊上买到一本史学家宋祁写的《唐史》手稿。从这个手稿中，他认真研究和推敲宋祁是怎样撰写《唐史》的，从中领略其方法和技巧，从而把文章写得更好。这里生意兴隆，文艺活动也很活跃，杂技、戏剧、说书，样样都有。人们还常到这里游玩娱乐。比如上元观灯、夏日纳凉、隆冬赏雪、佛阁登高、僧院品茶、具餐饮酒、听琴观画、买物观剧、问卜算卦以及一般漫游。
盛景中华，值得打卡的不夜城还有很多。我们可以前往南京朝天宫看一场礼仪表演，重温明初盛世歌舞升平的浩大声势——
南京雪后朝天宫。摄影/南京独行侠，来源/图虫创意
可以前往北京大钟寺礼拜新年的钟声，在新旧交接的这一天，满满虔诚地“撞一天钟”——
北京大钟寺古钟博物馆。摄影/忆心wxn，来源/图虫创意
可以前往大同华严寺，感受雄浑大气、巍峨骏畅的祖庙壁藏——
大同华严寺。摄影/孤舟远影，来源/图虫创意
可以去往古都安阳，亲身体验绢艺、安绣、剪叶等民间艺术——
古都安阳。摄影/柴俊林，来源/图虫创意
看看不变的文化审美，如何穿越历史，在今天仍然焕发光芒。
这一番不夜城里的游历，不知你对何处最为眷恋？最奇妙的是，这些历史上盛极一时的地点，今天的我们依然能见，依然能在古刹禅音中细细体悟那未曾消散的跫音——
“咚咚咚……”
快听，那是什么声音？
或许是历史文化，在你脑海中奔涌不息的脉动；或许是古城盛景，在你记忆里深深镌刻的繁荣；又或许，是你静止当下、久久沉思的一回眸……
不是风动，不是帆动，而是生生不息的心动。
古场上的新年烟火。摄影/奔跑的龟斯，来源/图虫创意
参考资料：
1.陈筱：《中国古代的理想城市：从古代都城看考工记营国制度的渊源与实践》，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年9月版。
2.宣庆坤，赵子游编：《中国人文之旅西安》，合肥：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年10月版。
3.杨炳旭主编：《千年帝都洛阳》，郑州：河南科学技术出版社，年9月版。
4.刘春迎：《考古开封》，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年8月版。
5.许凤才编：《中原文化大观上》，北京：新华出版社，2年1月版。
END作者丨樵棂编辑
詹茜卉校对
李栋张斌
